虽然谁都清楚与老板的关系多么重要,但是恐怕只有一部分人敢于也善于主动和老板沟通,而能够在与老板的沟通中求得主导地位的,恐怕就是少之又少了。能否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与老板们沟通,比如案例中的洪钧……
洪钧刚到维西尔北京办公室上任的头一天,他的老板杰森就交给他一件差事,让他代表杰森去新加坡出席维西尔亚太区的会。洪钧连着好几天都在琢磨,为什么杰森让自己替他去,好像猜出来一些,但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最后只好摇了摇头。看来杰森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像个不定向导弹,让人琢磨不透,更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轨道是什么样。
按杰森自己给洪钧的说法是,他之所以自己不想去,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听那些老外们的指手画脚,他说他们是在“聒噪”。而他给亚太区找的理由是他的太太忽然病了,可能是因为在上海水土不服,所以杰森不能在这时候飞到新加坡去开两天的会。洪钧觉得好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台湾人在上海会水土不服的,起码台湾男人对上海的水土和上海的水土养的一方女人都“服”得很,也许正如此,台湾女人也可能会对上海不“服”了吧?谁知道。
至于杰森为什么选洪钧代替他去,杰森自己的说法是希望洪钧利用这个机会去熟悉一下环境。洪钧觉得更可笑了,他刚来公司,连维西尔北京这个小环境他都还没熟悉呢,跑去熟悉维西尔亚太区干什么?用去趟新加坡作为对他加入维西尔的奖赏?应该不会。洪钧不是没出过国的人,他已经跑过世界上太多地方了。
自从杰森上次当着洪钧的面把维西尔亚太区的那些老外称作“那帮混蛋”的时候,洪钧就已经很清楚杰森和维西尔亚太区的关系不好,当时还只是以为那是杰森内心情绪的宣泄,没想到他竟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去开会,简直是向亚太区示威和叫板。洪钧总觉得这样做过于情绪化,他很难理解杰森怎么会这么不加掩饰地公开他和亚太区的矛盾。
另外,洪钧推测杰森让自己去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进一步向自己示好,表现他杰森对洪钧毫无戒心,完全信任,没有任何顾忌,可能他也有些后悔上次透露出他曾经担心维西尔亚太区把洪钧挖过来替掉他,所以想打消洪钧的疑虑。的确,杰森肯定已经不再担心,洪钧现在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小经理了。另一个隐藏得更深的原因,是因为洪钧新来乍到,对维西尔的情况不了解,杰森就不必担心他向亚太区当面告状了。
在两天的会议里,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做了下简单的自我介绍,洪钧就一直没再发言,他一直在观察每个人,在熟悉每个人。奇怪的是,从一开始,洪钧就有一种感觉,感觉有人也在注意着他,也在观察着他。时间一长,这种感觉就更强烈,等到为期两天的会议即将结束,他也已经彻底验证了,的确有个人一直在观察着他。这个人,就是维西尔亚太区的总裁,澳大利亚人,科克•伍德布里奇。
会议最后一天的晚上,晚餐直到十点才结束,时间虽然拖得很长,但洪钧却并没有吃饱。大家散了以后,洪钧被科克约到所住的新加坡里兹•卡尔顿饭店的酒廊。这酒廊很别致,高高的玻璃拱顶,仿佛能看到天上的星空,里面的陈设,包括沙发、桌椅都色调明快,远比一般低矮阴暗的酒廊让洪钧感到惬意。
科克也看出洪钧对这里的环境和气氛很满意,脸上便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和洪钧一起坐下,准备点些喝的。科克自己要了杯啤酒,什么牌子的洪钧没听清,但好像是澳大利亚产的一种。洪钧自己点了杯热巧克力,弄得科克和侍者都扬起了眉毛,一副不解的样子,洪钧又接着点了几种小吃,像花生豆、爆玉米花和曲奇饼。侍者记下了一串名字便离开了,科克还睁大着眼睛看着洪钧,洪钧便笑着说:“老实说,我没吃饱,现在正想吃些东西。”
科克听了哈哈大笑,说:“其实我也没吃饱,但我想忍着的。你做得对,我也要吃一些曲奇饼。”
很快,好像知道这两个人都急等着要吃似的,侍者把吃的喝的都送上来了。洪钧喝了口巧克力,手上抓着几粒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着。科克吃着曲奇饼说:“我发现你的英语很好,没有口音,不像新加坡人,他们老带着一种‘啦’的音。”说着,就学着新加坡人说话时常带的“尾巴”。
洪钧笑了,其实科克自己的澳洲口音就很重,“吞”音吞得厉害,每次洪钧和澳大利亚人说话,刚开始都不太习惯,这次已经听了两整天,总算是适应了。洪钧开玩笑说:“我的英语比大多数中国人好一些,比大多数美国人差一些。”
科克又瞪大了眼睛,问:“那就是比一些美国人好了?不会比美国人的英语还好吧?你开玩笑。”
洪钧便笑着解释:“因为美国也有很多婴儿和哑巴的,我的英语比这部分美国人的好。”
科克听了大笑,非常开心的样子,然后,止住笑,冲洪钧眨了下眼睛说:“而且,美国也有更多的傻瓜。”
洪钧知道,有不少澳大利亚人对美国人是很不以为然的,他们觉得美国人无知而又自大,目中无人,科克的话里可能也带有他对维西尔美国总部那帮人的不满。但洪钧心里也明白,科克也可能是有意无意地在用嘲笑美国人来拉近他和洪钧的距离。